淘汰落后產能 倒逼主流鋼企繼續(xù)做大規(guī)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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淘汰落后產能倒逼企業(yè)把規(guī)模做大
“停產是自殺，而不停產是殺別人?！边@是如今鋼企堅守的一條信念，包括寶鋼、武鋼、鞍鋼等央企在內，都冀望于頂著庫存高企壓力繼續(xù)生產來熬過這個冬天。
然而，越產越虧的“死扣”仍在持續(xù)發(fā)酵，使大大小小幾乎所有的鋼鐵企業(yè)猶如進入了一個早被設計好的局，無法自主選擇。
用降價清庫存
河北民營鋼廠老板張建(化名)已經有好多天沒睡好了，每次走過主廠區(qū)，“看著那一堆堆的鋼材就鬧心。”張建說。
張建的鋼廠年產能不到1000萬噸，但4月份的鋼材庫存就達到了10萬噸。
自去年以來，各大鋼廠庫存普遍處高位。從寶鋼股份2012年年報獲知，寶鋼鋼鐵產成品庫存2012年達到220.7萬噸，2011年為211.6萬噸。據統(tǒng)計數據顯示，滬深港三地上市的50家鋼企2012年存貨達1555.36億元，2011年更高，達2575.96億元。
自寶鋼、武鋼/ST鞍鋼下調6月鋼材出廠價之后，我國最大的民營鋼企沙鋼集團也于5月21日發(fā)布了5月下旬建材價格調整信息，其中，三級螺紋鋼、高線、盤螺等主要品種價格每噸下跌30至50元。
行業(yè)對后市的悲觀情緒正在蔓延，鋼廠的高爐、生產線卻都在一直運轉。自4月15日起連續(xù)多日走訪鞍山、上海、武漢、河北等多地鋼廠實地調查發(fā)現，“生死存亡之下，沒人主動停產，盡量不限產，拼的就是看誰先死掉”，這是包括鞍鋼、寶鋼、武鋼以及河北民營企業(yè)如今前所未有的一致信念。
武鋼集團外宣辦主任孫勁表示，“船小好調頭，沒高爐只有后端生產線的小鋼廠紛紛關停，等行市好了再開工，然而大中型鋼廠卻沒那么瀟灑，單停了高爐這一項，成本就相當大?！?/P>
張建稱，大型高爐一旦點火后就不能輕易停止運行，否則會使爐體受到嚴重損傷。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，企業(yè)壓縮生產又不能?；?，所以只能降低爐溫，使高爐處于保溫狀態(tài)，延長產品出爐的時間，減少營運成本，這被稱為悶爐。為了保證高爐生產的連續(xù)性，必須要儲備足夠數量的原料。
根據實地調查獲知，鞍鋼有7個3000立方米左右的大高爐，而武鋼有8個大型高爐，寶鋼數量也不少，沙鋼擁有國內目前為止最大的高爐，達到5500立方米。
游戲規(guī)則并非高爐不能停這么簡單，更為重要的是，爭奪市場空間的惡戰(zhàn)始終在上演。
張建曾嘗過其中的苦澀。2008年金融危機來襲，張建就主動減產了200萬噸，從原來的年產800萬噸變?yōu)?00萬噸，那時資金果真周轉過來了，但后來由于2009年國家“四萬億”刺激行情轉好，又增產200萬噸，然而這部分卻沒人要了。
2009產能“大躍進”
“我了解的鋼廠都是越做越大的，沒有說往小里做的，得考慮規(guī)模效應?！睆埥ㄕf。
中國鋼鐵工業(yè)協(xié)會數據顯示，2012年我國鋼鐵產能達到了10億噸，產能過剩達2億噸，而粗鋼產量達到7.17億噸。
鞍山市總商會鋼鐵貿易商會、鞍山市鋼鐵物流協(xié)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蘇德強描述此時的鋼鐵業(yè)，“龐大的產能因經濟萎靡造成下游需求萎縮而被卡在了類似于‘人的肚子里’無法消化，單靠自然消化已無可能，到了該‘用藥’的時候了?！?/P>
他期待類似于“四萬億”的刺激政策來救行業(yè)。然而，2009年的“四萬億”在諸多鋼鐵業(yè)內人士眼里，卻是鋼鐵業(yè)陷入產能怪圈的一個重要推手。
“伴隨國民經濟發(fā)展的黃金十年，鋼鐵業(yè)產能過剩問題被房地產的興盛掩蓋了，而如今房地產用鋼需求萎縮，產能問題也浮上了水面?！睆埥ㄈ缡钦f。
鞍鋼、武鋼內部人士形容，“2009年鋼廠更加瘋狂地進行產能擴張?！?/P>
整理往年數據發(fā)現，2008年，我國生鐵、粗鋼、鋼材的產量依次分別為4.7億噸、5億噸、5.8億噸，而2009年，生鐵、粗鋼、鋼材的產量依次分別為5.4億噸、5.6億噸、6.9億噸，同比2008年產量增長率依次分別為15.9%、13.5%、18.5%。而此后的2010年、2011年三者增長率一直居高不下。
現在鞍鋼、武鋼以及張建都在懷念“最好的時候”，他們普遍把“那時候”鎖定在2003年至2007年之間。
彼時，不是現在見訂單才生產的模式，只要生產出來產品肯定會被買走，甚至于還沒見到產品只是見到提貨單這樣一張紙就有企業(yè)付賬買下了。產能二三百萬噸的鋼廠，一個月的凈利潤竟然達到了1億元，張建那時的感覺就是，廠里的那條生產線簡直就是“印鈔機”。
在巨大的利益之下，很多小鋼廠涌現，鋼鐵行業(yè)產能擴張更加兇猛。
2005年，鋼鐵產業(yè)過熱，發(fā)展過亂，于是發(fā)改委發(fā)布建國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鋼鐵產業(yè)政策即《鋼鐵產業(yè)發(fā)展政策》，目標是企業(yè)數量減少，特大型企業(yè)集團主動的局面，總體的量有所控制。
然而產能擴張并沒有因此而止步。2005年我國粗鋼產量為3.5億噸，到2008年，產量就達5億噸。截至2008年底，全國出現了1000多家鋼鐵企業(yè)，粗鋼生產企業(yè)平均規(guī)模不足100萬噸，排名前5位的企業(yè)鋼產量僅占全國總量的28.5%。
產能過剩的兇手
日前，國家發(fā)改委、工信部等部門正在制定《關于化解產能過剩指導意見》，將出“重拳”治理鋼鐵等產能嚴重過剩的行業(yè)，各地也以環(huán)保為抓手紛紛關停整改企業(yè)。
這是國企所樂見的，然而他們卻并不歡呼。“政府以前也經常限產、淘汰落后產能，最后怎么樣，限住了國企，發(fā)展了民企?！蔽滗撃巢辉妇呙耸肯虮緢笥浾弑г?。
“政府一下令，限產比如10%或20%，我們國企就限產了，然而那塊市場卻被民企趁機搶占?！蔽滗搩炔咳耸炕貞浀?，“這幾年國家一直都有限產，所以民企趁機發(fā)展壯大了?！?/P>
2009、2010年政府相繼發(fā)布了幾個行業(yè)政策，這些政策落腳在聯(lián)合重組、淘汰落后產能上，但多重政策高壓下，鋼鐵產能在2012年竟然達到了10億噸。
張建如今印象最深的是，2009年底那次來自政府的“拉閘限電”。彼時的他意識到不能被淘汰落后產能的政策淘汰，有效辦法就是拆小建大，淘汰掉400立方米以下的高爐，建780立方米的、建1000立方米的。
如此一來，國家淘汰落后產能政策反而倒逼企業(yè)把規(guī)模做大了，而地方政府對此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張建說：“鋼鐵行業(yè)是資本密集型企業(yè)，產值大投入也大，對地方GDP、就業(yè)、稅收等影響非常大。比如說，單一個1000立方米高爐就需要4.5億元的資金投入，只靠企業(yè)自己根本不行?！?/P>
作為央企的武鋼卻覺得“外界在拿有色眼鏡看央企”，孫勁表示，“我們投資達400億元左右的防城港項目去年才開工建設，誰都知道這個時刻是晚了，我們錯過機會了，但是國家在限產，不批我們就不建，而且這個項目我們沒有得到國家一分錢的支持，所有的錢都是銀行貸款，我們自己還利息?！?/P>
其實如今已有很多小鋼廠停產或倒閉了。環(huán)保高壓下，一度遭人詬病的唐山小鋼廠關停了不少，甚至有人戲謔，“難怪唐山的天變藍了?！倍緢笥浾吡私?，前段時間上海周邊的小鋼廠很多也都關停了。
如今民企和國企雖然都覺得這不是一場“對等的拳擊比賽”，然而他們不得不面對，拿了入場券只能拼盡全力地比下去了。
深度
資金鏈懸崖
80家大中型鋼企主業(yè)虧損超230億、86家鋼企負債2萬億、16家鋼企獲政府補貼超30億元、行業(yè)資產負債率攀升……資金鏈告急在業(yè)內已是公開的秘密，此時的鋼企猶如走在懸崖邊，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。與此同時，上世紀90年代初那場驚魂未定的“三角債”幽靈，已經在今天的鋼鐵行業(yè)隱現。
一年虧了230多億
“在鞍鋼，我在的機組以億為單位的虧損，于是工人們大多被‘放假’、‘調休’，每個月只拿基本生活費?！痹趯氫摷瘓F工廠里遇到了曾是鞍鋼人的王強(化名)。
放棄鞍鋼正式職工身份、千里迢迢來到寶鋼，變身為寶鋼一名“外協(xié)工”(非正式員工)，王強發(fā)現月薪3000多元在上海的生活十分可憐。
王強表示，他所在的寶鋼冷軋機組雖然持續(xù)生存、沒停產，但卻是生產一噸賠一噸。
除了原材料支出，固定資產折舊和銀行貸款利息也是一筆大開支，而作為鋼鐵生產成本中比例很小的一部分，工人工資的普遍壓縮更無聲地反映了鋼企集體“缺錢”的尷尬。
2012年鋼企的“成績單”可謂慘不忍睹。*ST鞍鋼年度虧損41.5億元，其次分別為馬鋼股份虧損38.6億元、山東鋼鐵虧損38.3億元、安陽鋼鐵虧損35億元、華菱鋼鐵虧損32.5億元。
2012年，80家大中型鋼鐵企業(yè)主營業(yè)務利潤為-231.72億元，同比下降135.82%，此外，在80家大中型鋼鐵企業(yè)集團中，共有23戶企業(yè)在2012年出現虧損，虧損面達到28.75%。
此外，根據企業(yè)已經發(fā)布的年報數據，截至2013年3月底，中國86家重點鋼鐵企業(yè)的總負債為2.98萬億元，同比增加負債1889億元?？傎Y產負債率69.12%，同比升高1.49個百分點。
資產負債率75%是鋼企資金鏈的一個警戒線，在這之上就該敲響警鐘了。
雖然很多大中型企業(yè)年報中資產負債率在50%-70%之間徘徊，但是河北民營鋼廠老板張建(化名)表示懷疑，“現在鋼企整個行業(yè)總體來說恐怕在90%以上，曾經日子最好的時候資產負債率才62%左右。”
在鋼企資金鏈告急之時，銀行的信貸大門卻緊急關閉。
建設銀行內部人士稱，這兩年對鋼鐵行業(yè)和房地產業(yè)的信貸變得非常謹慎，而在2003年至2007年，銀行是優(yōu)先把貸款準備出來給鋼企的，不論國企還是民企。
這也讓鋼企的借款金額曲線變得明顯。據資訊統(tǒng)計數據顯示，大概50家滬深港三地上市的鋼企在2010年至2012年的借款金額依次是4110.69億元、3264.53億元、2702.97億元，下降趨勢很明顯。
相對于民企，作為國企或許更幸運一些。據2012年16家上市鋼企年報不完全統(tǒng)計，去年共計獲政府補助31.26億元。其中，有三家獲補助超1億元，分別為重慶鋼鐵20.01億元、寶鋼股份6.98億元和馬鋼股份1.38億元。
“三角債”隱現
讓人頗為擔憂的是，鋼企的“一進一出”(進指原材料，出指鋼產品)，正因企業(yè)缺錢而走在“三角債”的邊緣。
“不想眼睜睜看企業(yè)死”的張建，現在不得不靠著企業(yè)多年來積累的信譽，一步步將供貨商和經銷商都綁到自己這條船上來。
每次拖欠供貨商一點貨款，直到有一天供貨商發(fā)現張建的企業(yè)已拖欠了一大筆的貨款，而張建趁機向供貨商攤牌道，“你不給我供貨，企業(yè)無法運轉，我給不了你原來的錢了?！庇谑枪┴浬讨荒茉阡搹S拖欠大筆貨款的情況下繼續(xù)供貨給他?！艾F在企業(yè)都是這么搞的，”張建說，“不過也是迫于無奈，誰也不想死，而不想死就得開工生產?！?/P>
這讓人聯(lián)想到上世紀90年代初的“三角債”，1985年中央政府開始抽緊銀根后，到1991年至1992年“三角債”的規(guī)模曾發(fā)展到占銀行信貸總額三分之一的地步，曾引起大批企業(yè)倒閉、工人下崗潮。
去年8月，工信部完成了國務院領導批示的“三角債”第一階段摸底，涉及鋼鐵、有色、煤炭、電力和機械工業(yè)行業(yè)當中，“三角債”問題在不同行業(yè)不同程度存在，并有進一步蔓延擴大的風險，其中機械制造、煤炭、鋼鐵行業(yè)的企業(yè)債務問題較為突出。
從寶鋼年報獲知，2010至2012年的應收賬款增幅較大，三年數字依次為156.9億元、210.7億元、220億元，占總資產比例依次為7.3%、9.1%、10.3%?！皩氫搼召~款是逐年遞增的，從另一面反映下游鋼貿商債務壓力之大?！币晃煌缎腥耸勘硎尽?/P>
個案
樣本*ST鞍鋼
“共和國鋼鐵工業(yè)的長子”*ST鞍鋼在這一波嚴峻的行情里同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，甚至更為嚴重。連續(xù)兩年巨虧、年利潤要增長10%、國資委的突然“變臉”，使鞍鋼在接下來的半年里，要打一場異常艱辛的保殼戰(zhàn)。
來自國資委的壓力
“虧損王”鞍鋼的幻想破滅了
5月6日至5月14日，國資委第一支“保增長”工作小組奔赴鞍鋼調研，鞍鋼向國資委求助，希望國資委在政策和資金上給予支持，幫助鞍鋼渡過難關。然而，國資委方面人士透露，不會給政策和錢的幫助。不僅如此，國資委給央企定了今年全年利潤要增長10%的目標，也給了今年進入保殼攻堅戰(zhàn)的“虧損王”鞍鋼非常嚴峻的考驗。
鞍鋼曾經在2007年以75億元的凈利潤達到了業(yè)績的高峰，而隨后便一年不如一年，直到2011年、2012年連續(xù)兩年都陷入巨虧之中。鞍鋼股份年報顯示，2011年虧損21.5億元，2012年虧損額增加近一倍，達到41.5億元。雖然整體行業(yè)低迷，但是這個數字依然讓人吃驚。
更讓鞍鋼焦慮的是，市場行情掉入了“冰點”。經銷商紛紛向鞍鋼、沙鋼、唐鋼、首鋼在內的鋼企發(fā)送公開信，要求鋼企“追補”如今倒掛的差價。
在種種不利情況下，鞍鋼于5月21日正式發(fā)行了40億元的中期票據，發(fā)行期限為3年。此次融資鞍鋼計劃將50%即20億元用于補充鞍鋼股份生產經營活動所需流動性資金，而剩余20億元用于償還本部將于2013年到期的部分商業(yè)銀行借款。
國資委主任黃淑和給鞍鋼開了9個“藥方”，主要是生產經營層面上，要求全面強化、精細化管理，堵住“出血點”。接下來鞍鋼要做的是如何把活做細，盤活現有資產。
一部鋼企沉浮錄
在鞍山大街上，隨處可見貼著“鋼都”、鋼廠廣告的大巴車，還有帶有鞍鋼字樣的醫(yī)院、學校、報社、賓館、房地產等等，對于鞍山來說，鞍鋼代表的就是這座城市。
以前進鞍鋼當工人曾是一份榮耀，很多轉業(yè)兵也樂于將下半生交給鞍鋼。在鞍鋼工作10年于2004年離開的工人劉勇笑稱，“當年他也是‘香餑餑’，很多醫(yī)生和教師這樣好職業(yè)的人都以嫁給鞍鋼工人為榮?！比欢朗伦兓脽o常，如今的鞍鋼工人不再是醫(yī)生和教師追求的對象。
這些看似話家常的事似乎映射了鞍鋼在歷史進程中的沉浮。
鞍山市總商會鋼鐵貿易商會、鞍山市鋼鐵物流協(xié)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蘇德強說，“上世紀90年代時，鞍鋼號稱有50萬人大軍，現在只有15萬人，裁掉了35萬人之多，我原來是在某鋼貿企業(yè)，也是上世紀90年代被裁的。”
據了解鞍鋼集團[微博]有學校、醫(yī)院、房地產、信息產業(yè)、文化傳媒等各種產業(yè)，這是鞍鋼人眼中曾經的“企業(yè)辦社會”所留下的見證，他們認為鞍鋼承擔了太多不相稱的社會責任，盡管這些產業(yè)有很多已經開始獨立運營自負盈虧了，但是鞍鋼卻一直沒有真正“瘦下來”，老工業(yè)區(qū)里的那種老國企沉重的節(jié)奏沒有真正變得輕快。
動刀內部改革
實際上，履新8個月的鞍鋼董事長張廣寧正在悄然布局，試圖通過一系列動作解除鞍鋼面臨的保殼壓力和來自國資委的壓力。
“現在我們董事長張廣寧非常忙，他正忙著大集團改制，想對鞍鋼、本鋼、攀鋼進行體制改革，達到體制統(tǒng)一，產生協(xié)同效應?！卑颁搩炔咳耸肯虮緢笥浾咄嘎?，“如今領導們很多都被調動，變化非常大?！?/P>
由于央企重組地方國有企業(yè)稅后如何分成的難題一直沒有很好地解決，造成了重組的擱淺或表面化。鞍鋼重組攀鋼、本鋼以后一直各自為戰(zhàn)，并沒有實質性重組，如今張廣寧要啃這塊“硬骨頭”了。
鞍鋼鋼廠的一名員工也證實，“現在廠里正在改革，很多人被調整，降薪、休假的也有不少，程序比以前簡化了，比如以前要通過集團附屬企業(yè)進行的一部分業(yè)務，現在直接收回了，省了不少錢?！?/P>
降薪恐怕是一個轉型陣痛中的企業(yè)所不可避免的。另一名鞍鋼工人說，由于業(yè)績虧損的影響，現在他們廠的工人工資月薪直降了1000元。這么大幅度的降薪還是很少見的。
“在這個情況下(產能過剩、生產一噸賠一噸)，我們張董事長最關心的就是質量，”鞍鋼內部人士說，“另外便是開拓差異化市場，我們以前用于房地產的線材如今幾乎不做了，主要是汽車和機械等高端市場領域，最新開拓的領域就是石油石化行業(yè)的儲氣罐(液化氣)，這個對技術要求很高，我們已經做了四個了?！?/P>
與此同時，張廣寧正在調動一切可調動的力量助力鞍鋼保殼戰(zhàn)。今年3月5日，在張廣寧的舊部助力下，鞍鋼集團已確定與廣鋼集團在“物流方面”建立主要合作，以達到雙方共贏。
下游
掙扎的鋼貿商
位于松江的磚橋倉儲基地，是上海鋼貿商的集中地之一，一噸噸鋼材整齊有序地堆放在場地上，不少鋼材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銹跡，場地內偶爾能看見工作人員操作龍門吊將鋼材在場地內進行移位。
“從我們這兒提貨都要把出門證交給我們，去年從我們這兒收取的出門證有500多張，今年到現在為止也只有50多張?！贝u橋基地的一名工作人員透露，“這個市場里有很多貿易商現在都走了，有些是生意做不下去了，有些則是欠了錢，連夜跑路的?！?/P>
在探訪的全過程中，未見到一輛大卡車來拉貨，唯一從大門經過的僅僅是一輛平板三輪車拉了兩三根鋼材?！熬瓦@50張出門證里面，還有挺多像這樣的，取走兩三根去做加工?！鄙鲜鋈藛T表示。
而在磚橋基地外的一家掛著鋼鐵公司牌子的鋼貿公司，現在已經完全撤下了所有和鋼貿有關的貨物，改做起了農貿生意。
貿易商出貨不暢，鋼材庫存也在持續(xù)上漲。數據顯示，今年一季度，全國主要鋼材市場、鋼材品種社會庫存量比上年末增加了1000多萬噸，增幅超過80%。同期大中型鋼企庫存為1483萬噸，比年初的1006萬噸增加了477萬噸，增幅47.4%。
“現在情況非常慘淡，我手上囤積的庫存根本沒法消化，有些是春節(jié)前就囤下的，到現在還沒賣出去。”一位鋼貿商透露，“現在我們一邊要盡快把貨賣出去，另一方面還要應對銀行的貸款壓力，不得已只能選擇低價拋貨。”
隨著處境變得愈發(fā)艱難，鋼貿商與鋼廠的矛盾也日益加劇。今年以來，不少貿易商分別聯(lián)合起來向鞍鋼、沙鋼等大型鋼廠進行“逼宮”，要求鋼廠下調出廠價格，加大補貼力度。
“由于我們現在的售價和鋼廠的出廠價處于嚴重倒掛的現象，不少人的生意幾乎沒法做下去，除了正面向鋼廠提出協(xié)商以外，一部分的貿易商已經提前離場?！币晃讳撡Q商反映。
據了解，由于鋼廠和貿易商之間的矛盾仍在升級，現在市場上已經有不少貿易商和一些大型鋼廠“撕破臉皮”，他們紛紛開始投奔二線鋼廠懷抱，助其從一線鋼廠口中搶食，甚至有鋼貿商向一線鋼廠公開討債。
2012年之前，上海型材市場一直由馬鋼、萊鋼、津西、日照四大鋼廠所把控，而自去年下半年開始，申城二三線鋼廠資源逐漸占據上風，四大鋼廠的資源占比則縮減到五成以下。
南京鋼貿協(xié)會會長戴美林日前表示，現在做一線鋼廠基本不賺錢，公司利潤主要靠二線鋼廠，另外，二線鋼廠隨行就市，對經銷商并無業(yè)務量方面的考核，但近期公司在二線鋼廠上的銷售量反而躍至六成以上。
事實上，縱觀整個國內鋼鐵市場，除了要應對鋼價不斷下跌的窘境，還要頻頻應付國外發(fā)起的反傾銷訴訟。為了應對國外不斷揮舞的反傾銷“大棒”，中鋼協(xié)日前對外透露，目前，國家正在對鋼鐵行業(yè)的成本進行調研，一旦成本價確定，將對故意低于成本價銷售的鋼企進行曝光等懲罰。
但是沒有想到的是，為了防止惡意競爭而建立的黑名單，非但沒有迎來叫好聲，反倒引來了諸多鋼貿商的擔憂。
“這樣的名單一出來，如果對鋼廠降價的行為產生遏制，我們的生存該怎么保障，現在情況這么糟糕，下游需求非常弱，我們現在本來就已經在不斷虧欠，如果這份名單真的公布，我們就會賣得越多，虧得也越多，整個市場的秩序都會出現混亂，生意沒法做了?！鄙鲜鲣撡Q商直接表達了自己的焦慮。
(本文來自于華夏時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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